遠不能忘記冰胡子大叔那時臉上的表情。

“那讓我覺得我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。也給了我堅持下去的力量。”

慕寒感慨道。

“那後來有多少人得救？！”

葉夏對這個數字十分好奇，她看上去似乎比慕寒更想知道這個決定到底是否值得。

“我。。不知道。。”

慕寒低下頭，落寞異常，深深的悲傷壓的他擡不起頭，但卻繼續道，

“我根本沒有時間等待結果。。。”

其實也沒有再多的精力了。

因為冰索倫島竟然出現了比“白魔”更嚴重百倍的災難，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。

“婆婆來了。。”

慕寒回憶著當時的情景。

“婆婆？”

葉夏嘀咕著，思緒一直追溯到慕寒所講的故事開頭，

“去占蔔鬥篷裏占蔔的德薩婆婆？！”

“嗯。。”

慕寒點點頭。

“她從那時起一直都在占蔔鬥篷裏？！”

葉夏驚訝道。

“嗯。。。”

慕寒再次點點頭，話音裏也出現懊惱，

“我早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的！

雖然婆婆從小就告訴我，占蔔時不可以被打擾！

但我怎麽能由得她在裏面待了那麽久。。。我真是糊塗！”

葉夏很想再問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？

但看慕寒如此痛苦，便咽了回去，她拍拍他的肩，

“你以為你是誰？！”

她的口氣聽上去很野蠻無禮，

“怎麽可能知道所有事？！沒有人能夠預見明天的事，就算是神仙也不行！！

何況占蔔這種窺測天機的秘術肯定不能被隨意打斷！”

這點可不是為了安慰慕寒胡謅的。她確實聽夜師父提起過。

“婆婆差點就死在裏面。。”

慕寒擡起眼睛，目光與葉夏相交，無盡悲傷湧進來，還有相當的不甘心，

“我爹也是！差點就死在冰海。。。。”

到底發生了什麽？！

葉夏沒有發聲，就這麽看著他，等待著他的回答。。。

142

“婆婆是被人擡過來的。。。”

當所有城民在他的鼓動下都興奮的鼓起勁兒要去雪莽山北脈救人時，兩個八九歲的娃子擡著婆婆沖了過來，沸騰的廣場立時安靜下來，慕寒和所有人一樣，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霾，

那還是他們的德薩大巫師嗎？！！！

“婆婆更加蒼老了！”

慕寒說著眼眶竟有些濕紅，葉夏能真切的感覺到那一幕帶給他的沖擊。

“雖然破冰城沒有人知道她的年紀，她也確實很老了，但一直都健朗精神的很吶。從來沒有人懷疑，德薩婆婆會比所有人活的長久。但她卻突然衰弱成那樣，人也皺縮成一團。”

沒人知道德薩婆婆在占蔔帳篷裏發生了什麽，但隱約猜到為了窺測天機，她這次付出了極為沈重的代價。她大概在裏面昏倒了幾天，才終於還魂醒來。她踉踉蹌蹌沖出來，沒幾步就趴下了，又開始艱難的向破冰城爬行。

幸好遇見了這兩個膽大貪玩的溜出城門的娃娃。

她顧不上自己是否把他們嚇壞了，只是狠狠的瞪著他們，

“快！把我送去破冰城！我要見少城主！！！”

破冰城的娃娃依舊保持著先民的冷靜和血性，兩人迅速找了塊板子，就火速把德薩巫師擡進城去。

“快！少主！出事了，出事了！！”

婆婆上氣不接下氣艱難道。

慕寒趕緊迎上去，握住婆婆伸過來的手，已經全是皺起的老皮，

“我已經知道了，婆婆。”

他拍拍她的手背，試圖安慰道，

“你放心。我剛剛就下了命令，格力已經帶隊準備去救人了。”

婆婆自小給他灌輸的就是團結二字，要破冰城所有人一心所向，也要與原民部落親如手足，索倫島上的人都是先民的後代，這一點永世不得淡忘。

“你已經知道了？！”

婆婆異常悸動，濁眼和老皮已經看不出任何表情，但顫抖的聲音裏全是不可思議。

“嗯。。”

慕寒沈重的點點頭，視線轉向冰胡子的方向，又回到婆婆這裏，

“北邊出事了！！！白魔來了！！！”

婆婆也驚詫的望了白胡子一眼，但迅速收回神來，似乎所有力氣都傾註在手上，掐進慕寒的肉裏，

“我說的是東邊！！！東邊出事了！！！”

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臉全部變色。

四周一片嘩然。

東邊！！！

那是遲遲未歸的圍豹部所在的方向！！

那是老爹慕峰所在的方向！！！！！

“東邊又發生什麽事了？！”

葉夏一時情急，忍不住問道。

“幾乎。。全軍覆沒。。。”

慕寒沈痛的吐出這幾個字，又陷入回憶裏，緩緩道來事情的經過，他一邊說，仿佛一邊在仔細回憶細節和確認事實，到了眼下。似乎還不能完全相信已經發生的事，一切都太突然了！

“格力隨冰胡子大叔去了雪莽北脈，我留下赫爾特大叔守城，自己帶人東上。可是還沒到他們圍豹的冰海，半路上就遇到了也達！！”

慕寒看向葉夏解釋道，

“也達是我的異性兄弟，自小跟在我爹身邊，和我一起長大的。這次他自告奮勇隨我爹去圍豹。。。可是我再見到他時，他已經瘋了！！！”

也達在冰天雪地裏狂奔，撕心裂肺的咆哮和吼叫！

慕寒奔過去，死死抱住他，大叫著，

“也達！也達！！！冷靜！！也達！冷靜！！！”

糾纏了好一會兒，也達才冷靜下來，他死死的盯著慕寒的臉，似乎認出了眼前的面容，兩行熱淚唰的流下來，哽咽道，

“沒了！全沒了。。。”

所有人心下一沈，尤其慕寒，他緊緊捏住也達的臂膀，眼睛像是要吃人，

“什麽沒了？！”

他吼道。

“人。。人吶。。。。”

也達泣不成聲，

“全沒了。。。整個圍豹部。。。還有。。。城主。。。全。。沒。。。”

說到最後他已經哽咽的不成聲了。

“放屁！”

慕寒暴怒吼道，

“什麽叫全沒了？！！啊？！！”

他揪住也達的衣襟，猛烈搖晃著，

“什麽叫全沒了？！

什麽。。叫。。。全沒。。了。。。。。”

話到最後他雖然還僵著臉咬著牙，但雙頰已經止不住淚流。

也達就像丟了魂，一副皮囊由得慕寒晃來晃去，他只眼睛發直的喃喃道，

“沒了。。都沒了。。沒了。。。”

“也達再也沒有恢覆意識，他真的傻了。。”

慕寒心痛道。

“那後來呢？”

葉夏輕聲問道，她實在很想知道東方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“也達雖然瘋了，但卻死活不肯再向東走。我派人送他回了破冰城，然後剩下的一起繼續往東，尋到冰海，他們圍豹的地方。。。”

慕寒抹了抹眼角，嘴角扯出一個奇怪的弧度，

“真的全沒了！！真是諷刺，本應該是一只只海豹匍匐在冰面等待著被拖回破冰城，等待我們的原本應該是一個豐碩的寒冬。可是。。。”

“冰面上躺著的。。全是。。。你們的人。。。”

葉夏見他如此難過，自然的接過話頭。

慕寒點點頭，又搖搖頭。

“是圍豹部的人，但卻不是全部！其實只有很少幾個人的屍首。

其他的全都無影無蹤，包括我爹！！”

葉夏的眼睛裏充滿疑問。

慕寒迎上她的視線，沈重又神秘道，

“你絕對想象不到他們到底遇上了什麽。。。。”

慕寒他自己也是後來才知道的。

他們圍著冰海擴散找了很久，除了那幾具屍首，還是一無所獲。

圍豹化割的冰窟窿一個個的還在那裏，慕寒還親自帶人下水尋找了一番，但依舊是杳無蹤跡。

恐怕只能回去問也達了！！

決定帶隊回城時，他有著這樣的念頭。事情沒搞清楚，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。

但也達卻是真的一點都不中用了。

德薩婆婆強撐著精神，用巫法為也達招魂，儀式結束後又餵他喝下還魂水。

他就這麽躺在廣場中央，山精和海魂兩座神火爐之間。

牽動著無數雙眼睛的目光。

整座破冰城都沈寂的可怕。

忽然，也達身體突然向上撐起，像從噩夢中醒來。

他喘著粗氣，眼睛裏布滿血絲，緊張的環視四周，身體的每一寸筋都緊繃著。

然後他的視線尋找到了慕寒，兩人四目相對，百般滋味湧上心頭。

也達的眼睛又濕潤了。

慕寒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，他卻始終堅持著不肯落下。

他在等待，等待對面的人給出答案，他看的很清楚，那雙眼睛已經完全的恢覆了意識。。。

143

也達幾次張開嘴巴卻沒有聲音。

德薩婆婆對慕寒招招手，虛弱道，

“把這個給他！讓他用這個說！”

那是婆婆常常拿在手裏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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